心河燃烧

星河在上,浪漫将在宇宙中至死不渝。

【英法英无差】谢幕

·英法英无差

·苏伊士运河危机背景,法国视角

后补:我突然想起来这个时候好像还没有手机……罢了,各位看个乐呵就好了








我深深呼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。


时间步入11月,天气一日比一日冷。鼻腔灌满草籽和雨水的气味,我把它们呼出来,继续向前走。


我终于看到他了。我亲爱的阿尔比恩,倒霉的英格兰,裹着他的风衣,坐在草地上背对着我,望着远方。


“先生……”一个男人过来拦我。


英格兰喊了一声他的名字。“你们先回去吧。”他停了停,“我一个人没问题的。”


男人踟蹰着看了我一眼,还是点头,转身离开。我继续向前走,直到站在英格兰身边。


出于某种心态,我没有看他,而是坐下来,和他一起望向远方。这里处在海边,海涛拍打礁石的声响在悬崖上也清晰可闻。阵雨过后难得放晴,英国的整个天空覆盖着仿佛在炽热燃烧的火烧云,红日一层层穿过那些云朵向海平面下坠去。


日落了。


“法兰西。”他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。


“怎么样?”我问他。


英国轻轻地冷笑一声,即使是面对我也收不起他一身的刺。“撤兵了。”


“啊。”我发出一点声音示意他我听见了。


“你难道没有收到消息吗?埃及……”英国的声音低了下去。“我们现在在国际上的声誉可不怎么样。”


“你说的好像有好过似的。”


他愣了一下。“……确实是这样。”


简单的对话归于寂静。我们都没有看向对方,而是专心地欣赏日落。在太阳一半没入地平线之下时,距离我们有一段距离的灯塔骤然发出明亮的光芒,光束旋转着,照亮开始变得昏沉的海岸。海洋咸腥的气味取代了草籽的味道。


我听到他在咳嗽,咳的撕心裂肺,像是要把肺也吐出来。一阵布料磨蹭的声音,他在找他的手帕。自从英镑大幅贬值,英国的身体状况就不断地恶化下去。我不知道具体有多差,但也能猜到几分——毕竟我自己也没好到哪去。


他咳了好一会才堪堪止住,呼吸粗重而急促。


“你就这么叫保护你的人走了?你真的没事吗?”我忍不住问他。


他恶狠狠地用沙哑的嗓子回答“关你屁事。”


“现在我们可是一条绳上的蚂蚱。欧陆永远欢迎你,我亲爱的阿尔比恩。”


他停顿了很久很久。“我会考虑的,高卢。”又是一阵布料摩擦的声音,我感觉到右边的肩膀压了一点重量。“说得好像当初不是你把我从欧陆赶回这里一样。”英格兰难得有不注重社交距离的时候,我感觉到他的头发贴上我的耳朵,有点痒。


“哦?翻旧账可是很不道德的行为。亲爱的,若要这么追溯回去一开始你还是我的封臣呢。”


“实在是太久之前了,像是上辈子发生的事,谁还记得啊。”他笑了起来。声音里紧紧绷着的那根线似乎终于有要松懈下来的意思。


天色快要暗下来了,再过一会我就要看不清他的脸了。所以我侧过头,他察觉到我的动作,坐直了身体望向我。


上帝啊,他真的变了太多。9月我们在伦敦开会时他可比现在更有精神多了,拿着演讲稿一本正经地和美国吵架,差点把我的部分都说了。如今的他——头发变短了,比1954年从埃及撤军的时候还要短,勉强能扎个马尾,但他也没有,让那些金发胡乱地稻草似的散落在肩上;眼底是深深的黑眼圈,脸色苍白,唇角还沾着一点刚才咳出的血。我突然想起埃及在联合国当众扇他的那个耳光,如果我没有绕着弯子和她打哈哈我估计也得挨一下。什么时代了啊,曾经的殖民地们也长大了。


他的右眼透过单框眼镜看着我。也许他的确能让其他三个相信他只是心血来潮戴上这个眼镜,但他绝不可能瞒过我。他那只眼睛十有八九是快瞎了,要怪只能怪德国。


“你看起来像是刚从非洲流亡回来的难民。”他取笑我,眼睛微微眯起来一点,唇角勾起几乎看不见的弧度。


“那你就是刚从海底打捞起来的死鱼。”我反唇相讥。


他的眼睛瞪大了一点,挑起眉,紧接着唇角勾起的弧度变大到可以被称为“大笑”。英格兰低下头,左手扶着额头笑起来。我不明所以,英国人的笑点还是如此诡异。他的心脏可能真的被苏联核爆了一遍。


“真是……殊途同归。”他笑完了,抹掉眼泪,抬起头。我已经看不清他脸上的细节了,夜色把我们双双吞食。只有他的那双眼睛,那双我第一次看见他的时候的眼睛,美丽的金色,似乎还闪烁着最后一丝光亮。灯塔太亮了,它让我无法欣赏夜晚的英吉利海峡,逼着我只能看天空或者看我身边这个可怜的老国家。


“法国。”


“嗯?”


“你说,这难道是某种命运吗?”英国的眼睛倒映着那个灯塔,他早就没有刚刚坐的那么直,而是随意许多。


“此话怎讲?”


“我不明白……”他伸出一根手指扒拉身前的草,掐断它,让枯黄的草茎随风飞走。“我还记得第一次看到埃及,小小的、柔软的女孩子,跟在你身后,像加拿大一样听话。然后,她怎么就、”英国难言地顿了一下,“怎么就长成了这副叛逆的模样。”


“容我暂时地抛弃一下国家身份。”我也学着他的样子玩草,“她现在的举动是在违逆我们的意志,但是、也许、她本来就不应该听从哪个国家的号令,她并不比我们低等,不是么?”


“你在说什么?”英国惊讶地看着我,“是我们赋予了她生命、技术和文化,她不感激反而想要逃走,难道不是叛逆吗?”


“把她家的木乃伊放进博物馆的时候,你有想过那是怎么来的吗?”


“那是埃及艳后那段时间希腊带给她的啊。金字塔、木乃伊,都完完全全是我们欧洲带给她的馈赠。”


“哈……阿尔比恩。”我故作老成地叹了口气。


“……有什么问题吗?”


“你没救啦。”


他依然是一副不明所以的模样。诚然,英格兰靠着殖民主义发家,他比我更不能容忍殖民地的离去,而且因为民族性格他看起来更像个油盐不进的顽固。我可不打算改正他这个帝国时期的遗孤,这不是法兰西该在乎的。


“一个时代总是会有结尾的,像是再美妙的乐章也有休止符,再吸引人的歌剧也会曲终人散。”我抬起手拍拍他的肩膀,他真的瘦了好多。“属于我们的时代结束了,亲爱的阿尔比恩。该放下了,中国不是来找你问过香港的事吗?”


他沉默不语。


“退场不意味着世界末日,亲爱的。我们只是把位置让给那些更年轻的国家而已。”


“一场战争就能让你看透这么多吗?”


我没法从他的话里判断出他的心情,这可不是什么好征兆。


“毕竟我可是法兰西。”


“……哈。”


我捕捉到了他叹息中的一点颤音。这场危机真的让英格兰受到了很大打击。


黑暗已经彻底降临了。城市的光芒让星辰隐去,海浪仍在拍打海岸。


我咬了下舌头,然后向右边伸手,在英格兰反应过来之前一把搂住他的身体。他的僵硬一闪而过,很快就伸手回抱。


“你笑什么?”


我笑了一会才回答他。“我们各自为战,兜兜转转一大圈,最后还是回到彼此身边。这不好笑吗?”


他身上是浓郁的红茶味。我向来都不喜欢红茶,不知道是不是把对他的厌恶牵连到了红茶上。我来这里之前特意喷了点香水,是他不喜欢但我喜欢的款式。


“呕,把你恶心的情话收回去和喜欢的小妹妹说吧。”


我伸手抚上他的后脑,把他按向我的方向。他好像明白了我的意思。


我尝到了他的血的气味,以及一点苦涩的咸味。我试探着伸手碰他的脸颊,果然那里不知何时被泪水浸湿。


嘲讽的话涌到嘴边,我把它们硬是咽下去。我虽然看不惯他,但也是知道什么时候该说什么话的。


我们分开,在很近的距离中互相瞪视,然后同时露出笑容。英格兰向后退了一点,回到刚才不远不近的距离,然后站起来。我跟着他站起来。


“我不喜欢美国,他是个血腥而残忍的国家。”


“噢,十年前你也是这么说苏联的。”


他向着回去的路走,我跟上他。


“得了,这两个国家不是差不多吗?”


“只是在对待我们的时候态度一致。说起来,匈牙利怎么样了?”


“我上一次见到他还是在联合国大会上。会好到哪去呢?我们只是派兵出国,战争可是直接在他的国土上打响。”


“你居然在同情他吗?我以为你会庆幸有他拖住了苏联。”我们已经快回到城市里了,不远处出现了马路。路灯安静地散发橙黄的光芒。英国刚才的脆弱转瞬即逝,眨眼间他又躲回他的层层防卫之后。


“还好吧。苏联只能在军事上威胁我,确实要感谢匈牙利。但我相信美苏都不会直接对我宣战,除非他们真的想打三战。”英格兰停在了路边,拿出手机开始发短信。


“比起苏联,美国才是实际上的最大威胁。”我苦口婆心地跟他说,“十二年前美国在布雷顿森林会议协议上一脚把你踹下去,那时你难道没有一点预感吗?凯恩斯主义已经不适合这个时代了。”


“说到底还是要归咎于德国。”英国放下手机,“他给美利坚创造了一个大量储备黄金的机会,两个同样可恨的婊/////子。”


“历年来每次战争都是资源分配不均引起的,追根溯源,某种意义上您才是引起两次世界大战的幕后元凶,英帝国先生。”我在路灯的光下冷冷地瞥他一眼,“扩张势头太猛,行事又太招摇是会招来祸患的。”


“哈,要论霸权主义,如果没有奥格斯堡联盟战争,你也不遑多让。批判我之前先看看你自己,法国。”


“我可不至于一头扎进殖民主义出不来。现在这个情况需要的是联合而不是打压。”我从口袋里翻出一根烟,点上,吸了一口。


英国被烟味呛得又一次咳嗽起来,咳出的血从他的指缝滑落,滴到地上。他紧紧皱着眉,看起来有点喘不过气。“等会上车就别抽了。”


“噢。”我看着灰色的烟雾升腾,没有把烟熄灭的意思。“既然你留我那我就明天再回巴黎。”


他把手帕扔进垃圾箱。“最近你好像很忙啊。现在撤兵令也下了,你究竟在忙什么?”


“欧共体的事务可是很多的,而且核武器研发也要提上议程了。今时不同往日。”


他一挑眉。“你就这么告诉我了?”


“你知道了又能如何?来阻止我?四年前你已经研发成功了,作为五常我怎么能落后呢?”我把烟扔在地上踩灭。


他似乎是不满地啧了一声。刚想说什么,一辆车破开夜色驶来,停在我们面前。他转头看了看我,拉开车门,微微躬身,向里一摊手。“请。”


我从善如流地坐进去,他紧随其后。在人类面前我就不再说话,言多必失。


“约翰,今晚不回白金汉宫了。送我去金斯顿的公寓吧。”


“好的,长官。”


英格兰把头靠在了车窗上,似是困顿地打了个哈欠,闭上眼睛。我的手机震了一下,我拿起来解锁。


【到了叫醒我。】


我抑制住一个笑容,向后靠了靠,一边拿余光注意着他一边玩起手机。


秘书发来信息问我什么时候回去,我点进去,告诉她“明天早上。在那之前有任何事都不要打扰我,我罢工了”。然后心安理得地退出去,把这些让人痛苦的麻烦事抛到脑后,开始搜索伦敦勉强能吃的咖啡厅。





评论(3)

热度(161)

  1. 共18人收藏了此文字
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